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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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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蓮

對方為閻心預留的游戲,她並不打算參與,她也知這類和天道、氣運搭上點邊的法器不是她短期之內輕易可以破解的。

既如此,那就沒有必要和對方硬碰。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被蚊蟲叮咬的經歷,比起將吸血的蚊子拍死,她更喜歡在蚊子叮她的時候繃緊肌肉,卡住蚊子吸血的口器令它無法逃脫,只能一直吸血直到被活活撐死。

閻心釋放了身上背負的十萬惡靈,又拿出胡小椒的那塊願牌放大他們的執念,數十萬的人生如蝗蟲過境一般,霸道盤踞卦盤的各個角落,侵蝕卦盤給她選好的一個個人生。

她等卦盤被“撐死”,而後不得不將她吐出去。

卦盤果然開始變得不穩,困住閻心的卦相從裏到外一個個收了起來,閻心周圍可行動的空間越來越大。

就在閻心以為卦盤投降的時候,卦盤陡然變大了一圈,收起的卦象重新排列,卦盤哪裏是投降,這是在給閻心送來的東西騰出空間。

閻心面上少有的露出錯愕,有種面對的不是法器而是某個睿智先賢的錯覺,不安的感覺再次如陰影縈繞。

十萬的惡靈不夠,那就二十萬,三十萬,閻心再次如法炮制釋放出一批惡靈。

卦盤像是對付自家皮頑的孩子一般,默了片刻,最終只平靜的將卦盤再次擴大。

閻心可以釋放出再多的惡靈來,但她肯定卦盤會跟貔貅一般,仍舊無恙的將一切接納進自己的範圍。

這一次她信奉的絕對實力再無優勢可言,甚至還生出了些與天鬥時相似的無力之感。

那麽多次重生,不管她怎麽提升修為,做多少不一樣的改變,她還是被困在這裏,還是有任務者出現,還是無法逃脫被人愚弄操控的命運。

人永遠無法與天鬥,不管怎麽撲騰終究逃不過既定的命運嗎?

念頭剛一冒起,就被閻心強勢的鎮壓下去,不,她不可以有這樣軟弱的一面,這樣的情緒對草木皆兵的她是致命的,一個不留神,就會讓旁的趁虛而入。

況且,她拖得這個世界需要外力的協助,拖得許多人不得不體驗她在的地獄,怎麽不算一種成功呢!

閻心是清醒的,哪怕第一時間擺正狀態,可就像她的自我認知那樣,盯著她要她命的東西太多了,一絲的松懈都會令她陷入萬劫不覆,更不要說她面對的是能窺探天機的卦盤。

在她動念之時,卦盤便有預知並早等著出手,於是,一個念頭搖擺之間,閻心還是被拉進了原主的情緒之中,被迫體驗那人的人生。

從這一刻開始,她的情緒不得不隨著原主的經歷波動。

經歷她的家道中落,被吃絕戶時的無助和悲憤。

經歷她被叔嫂賣到敵家當奴仍然心想光明,樂觀面對刁難,只想多攢點錢贖身。

經歷她及笄那天滿心歡喜花了兩個銅板給自己買了第一只珠花的簪子慶祝,結果當夜就被主家的小兒子侵犯,有了孩子。

經歷她訴訟無門,被強打了孩子賣進了勾欄院。

分明是旁人的人生,分明她已見識過太多人情冷暖,心早是冷的,她卻因旁人的人生感同身受,壓抑與窒息最後甚至令她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太苦了,才幻想她是某個世界裏的一個鬼修……

而被留在卦盤外她的視野卻冷靜看她身上發生的一切,看著卦盤如何狡詐的讓人沈浸,再也沒有能力分辨真實還是幻境。

那種感覺很奇妙,一面你是清醒的,另一邊卻是不受控制陷入情緒的漩渦裏。

是另一種形式的將人逼瘋。

蕭遲緩緩醒來後,見身在封家的禁地迷瞪了一陣。

他剛剛不是終於下定決心和閻心雙修嗎,不該在床上,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要是被封家的那些長老知道又該搬出一大串臭又長的話指責他沒有家主的德行,不尊重他們這些前輩……

哎,想到那些念叨的嘴臉就煩。

蕭遲撐手從地上起來,結果一轉身就看到斷開的卦盤,呆楞好半晌才確定不是眼睛花了,慌手慌腳上前欲將卦盤拼好,發現怎麽都是徒勞,抱頭來回踱步嘴裏不住念叨著完了完了,一副完全慌神模樣。

卦盤怎麽就在他面前壞了?

這可不是被長老念叨的事情,要是撇不清關系,封家怕是不能容他了,那些令他修為快速增長的丹藥也再也吃不到了。

“真他媽的倒黴,媽的最近好不順!”

蕭遲氣得上前踢了卦盤一腳,眼看卦盤又裂開了一些,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片刻,等他稍微冷靜一些後才註意到身後閻心的存在。

他看著不動的人,眼睛開始變紅,是遷怒的模樣,他本該是人人敬仰稱讚的蕭仙,年輕一輩的領軍,都是因為閻心,現在蕭仙的聲名爛了,封家這個繼承人也當得破破爛爛,不見半點風光。

只要把閻心睡了,那麽,一切問題就得以解決了。

在圍剿春幽山的時候就該睡了她的,挺挺腰的事,他一個男人也不吃虧,還一舉兩得,他早該想通的。

都是他無處安放的魅力惹的禍啊……

蕭遲心中感嘆,坦然朝閻心的方向走去,從身後抱住她稍作試探。

他雖覺得閻心愛慘了他,但心裏早也認定閻心是個瘋子,動不動要殺人的,實在不好相處,搞得他有時候還是有點怕她的。

見閻心沒給自己一記痛捶,蕭遲放心伸手去解身前人的衣服。

這一切,閻心留在卦盤外的視野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和感知到,碰觸在她身上的手就像是蟾蜍的粘液,令人惡心到想要連皮連肉將他碰觸的地方刮了下來。

她想,她厭惡與人雙修厭惡與人交*媾的毛病一點都沒好。

她只喜歡和小和尚……

但很快,她就將這個念頭甩在腦後,心底生出了片空白,誰是小和尚?

今天是她第一天接客的日子,她剛剛在說什麽鬼話,還沒打怕嗎!

人這一生,糊塗也是一世,清醒也是一世,身體而已,不要看得那麽重,忍一忍就過去了,說不定哪天就在床客的床上死了。

樓裏好多個女子都這樣,最後被條席子一卷扔到了亂葬崗,這破爛世界,她一人能做什麽,就這樣吧。

女子心裏勸說著,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住胸腔洶湧的惡心將眼閉上,等衣服被解開,等著被人像對待一塊抹布一樣的對待她。

可等著等著,及笄那夜的事遲遲沒有發生,周圍也安靜的不太尋常,似乎所有的人聲和喧囂都在一息被抽走了去。

女子不安搓著手裏的秀帕,身子愈加的緊繃,她聽說過許多客人並不喜歡單刀直入,一上來就行那事,他們更喜歡先玩其他一些折磨人的把戲。

女子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畏懼的心跳聲“咚咚咚”的,震得她胸前發疼,她終於撐不下去,不安皺動的眼皮挑起窄窄的一條縫。

她看到了一束白光從身後將解她衣服的客人劈開,客人像兩片薄紙滑落在地上,周圍的一切也像是倒塌的皮影戲臺。

銳利的白光很快近到跟前,直朝她的眉心而來,女子朝光裏伸出了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光在觸到眉心的時候陡然收勢停了下來,懶懶散散罩在她的身上,最後匯聚進魂上的刻痕裏,被消耗的魂靈得到了補給充盈,是區別於她的剛正和包容。

此刻,迷途有了接引的牌子,迷霧有了照明的前燈,百態人生寂滅,眼前只剩下單調橫擺著的長長短短的石條正回歸碎裂的卦盤裏。

她想起來小和尚了,也想起了她是誰。

小和尚啊,你又留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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